2015年10月1日 星期四

我的陸戰隊預官四十期回憶(下)


壹拾參、 回台的消息

        到了七月初左右,指揮部已傳來我們部隊到八月中已屆滿一年,開始要進行換防的準備了,台灣方面要來接防的部隊也已確定等消 息,連上充滿了興奮的情緒,這是沒在外島被關一年的人很難體會 的。雖然回台灣以後,命運如何還不知道,會不會被指派要下三軍聯 訓基地或打師對抗等苦差事都有可能,但這時侯大家根本顧不了這麼 多,只要能回台灣看到久違的家人,什麼都沒關係啦!
有一天連長傳令突然急召我到連長室,連長見面後告訴我說:七 月初回台休假的船期中,我們連上有多一位義務役榮譽假的名額,連長的意思是想報我讓我回台灣休一次假。我聽了當然是快樂的不得了,終於輪到我回台而喜形於色,後來連長請示指揮部那邊也沒什麼 意見,不過最後是營長認為部隊快回台灣了,而我們連上該船期副連 長又要回台休假,軍官人數已不太夠,恐怕一連串換防的準備會人手 不足,連長才想到有此顧慮,考慮再三就告訴我營長的意思。此時小 弟我當然是發揮犧牲小我完成對連長狗腿任務的本領,告訴連長說: 「謝謝老大,我去年十二月才到,比一些已快守滿一年的弟兄比根本 不算什麼,你另外讓其他表現特別好的弟兄放假好了」,其實這真的 是大大的違心之論啊,能回台灣誰不想回去啊,連長聽了以後自然又 是一陣感動的,又是打電話跟營長說我們這個排長多好,連新任指揮官也有誇到等等,可能是因為如此,在七月底「烏坵守備區」的有功人員頒獎名單上,竟然也有我的份。
↓下圖為我領到的第一張海總獎狀。


退防前七月底的頒將典禮是由我們陸戰隊司令馬中將親自到大 坵舉行,阿雄連長特准我提前一天到大坵的碼頭排住一晚,代他巡視 一下久脫離八連管制已久的碼頭排弟兄們,意思是要我預告這些弟兄 們,退防回台後他們已不再托大坵的九連代管,而要回到阿雄連長的 手下了,最好趁早搞清楚誰才是你們真正的老大。碼頭排弟兄們對阿 雄連長的帶兵風格也是有耳聞的,我過了退伍好多年以後有一天才突 然明白,為什麼小坵連當時先由本營評價很高後來擔任支援連連長的 賴連長擔任,後來又派阿雄連長擔任呢?因為畢竟一個連獨自在小坵,營上沒有派最優秀的連長來擔任是不放心的。而相對之下,據說七連的連長在大家心中評價就很差,七連連長專陸官專科班畢業的, 據說在長官面前很黑所以幾乎有點是自暴自棄,最常被傳的事就是: 每當值星官在宣佈指揮部的命令,三令五申要弟兄們不要到民家買檳 榔吃時,他們連長就在旁邊陰陰的說:你是在講我是不是,然後自顧 自的吃檳榔,搞的值星官不知該如何是好,天啊!我如果在這種連長 手下幹事,一定會嘔死。另一個九連連長則外號號稱是「大帥」,他 是阿雄連長的學弟也是陸官正期生,但常喜􏰁穿像皮靴一樣的大皮 鞋,動輒就大聲的斥責他們連上的弟兄,連值星官或其他幹部也不例 外,因此搞的九連據說是上下離心離德的。所以至􏰂我覺得自己和念 陵運氣􏰀不錯,被分發到營裡面兩位好的連長手下做事。
而說實在的,在小坵自由自在慣了,如果沒有特殊情況,我是不 太願意來大坵的,到處是長官,到處有不太一樣的規矩。在碼頭排過 夜當晚,就先找碼頭排排附問清一下一般的情形免得出什麼狀況,不 過還好倒沒什麼狀況,只是到晚上八點半左右,竟接到支援連賴連長 的電話,請我到支援連連部吃宵夜。請了弟兄帶路到支援連後,見到 了久未謀面的賴連長,賴連長一直說我和念陵兩位預官􏰀好,我們阿 雄連長也曾不只一次在電話中告訴他說我們小坵的陳排不錯,席間還 有支援連副連長及輔導長,其實他們二位我雖前面沒提到,但是在我 和念陵剛到大坵時,也常會帶我們兩個到處晃,其中副連長還曾帶我們走大坵地底的坑道,左鑽右鑽最後竟然從海邊一間觀音廟的供桌下 密道鑽出,讓我印象十分深刻。不過倒是一直沒見到同期接念陵的吳 同學,不過他們不提,我也不好問。
隔天頒獎典禮在大坵的大禮堂舉行,所有大坵各單位􏰀派人來參 加,接受表揚的有各單位約二、三十人左右,台下則有一、兩百名各 單位的弟兄到場參加,我只覺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,好久沒有一次看 到那麼多的人。頒獎典禮由我們陸戰隊的馬司令逐一親自將海軍總部 的獎狀頒給受獎人,馬司令還問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,然後恭喜我獲 獎等等,緊張􏰀緊張死了,實在記不了那麼多,領完獎後趕快集合過 來大坵運補的連上弟兄,搭著小艇回到我那熟悉又可愛的小坵,等著 在外島的最後一個多月時光。

壹拾肆、 換防與回台

       隨著換防的日期愈來愈近,各項準備工作也陸續展開,首先要決定的是第一批二分之一回台的人員。這一批是由副連長及輔導長帶 隊,排長中由處事穩重的第二排楊排附擔任值星指揮部隊,然後由各 哨哨長挑選哨所中一半的人員及一位班長隨行,至於連長和我及連部 的諸多參謀,則要負責一堆和下一防交接的手續及訓練課程,連長說 要上課把人家唬的一楞一楞的,連上非我莫屬。
八月上旬某日,下一防第一批先遣人員登島,我們第一批回台人員則上了船先回台灣去,接下來這半個月是處在我們自己人一半,新 接任連隊一半的過渡期。新連隊的連長期別比我們阿雄連長還資深, 但我怎麼看別的連隊就是不太順眼,常看到他們連長告訴他們說:「大 家來到外島很辛苦了,沒事就在哨所休息,不要出事就好」等等,然 後整個部隊顯的散漫而且也不太有禮貎,見到排長也不會敬禮,要是 在我們自己連上,早就不知被K到哪裡去了,阿雄連長就有幾次忍不 住罵了幾位白目的下一防人員。這段過渡期早晚點名時,我們八連集 中在連部及一排,他們則站在二排及砲排的位置,兩邊的紀律及精神 比較下就更為明顯了。
我除了陸續和下防哨長進行器材物品的交接外,白天連續幾天要 上幾堂「衛哨勤務規則」講解、「衛哨勤務示範」等課程,另外也請 各哨分別進行「防區火砲射擊規則」、「防區武器操作示範及保養」等 課程」,其餘時間連長也讓我們呈半休假狀態,要在哨所休息或指導 自己哨所下防的官兵進行據點戰鬥演練也行,到了晚上就我們自己連 上的人集合在一起,唱唱歌或看看錄影帶􏰀可以,難得過了一段悠閑 的太平日子。而隨著離開小坵的日子一天一天近了,竟然又對這個小 島有點不捨的感覺,畢竟九個月的時間也不算是一段短的日子,無論如何,也感恩自己能平安的離開這裡。
↓從東龍王哨遠眺小坵及遠處的大坵。

退防的日子終於到了,八月下旬的某日,上午十時卅分左右八連 全體第二批返台人員登上小艇到大坵,準備登上「中」字號運輸艦回 台,前面提過在大坵碼頭上遇見同期的同班預官同學張文生,然後正 式要告別烏坵守備區,當中字號終於緩緩離開大坵碼頭時,連長依照 原來的約定要我們全連到甲板上集合,當船渡過大、小坵的海溝後經 過小坵時,大家一起對島上大笑三聲以示脫離苦海慶祝之意,讓本來 要急著趕我們下底層船艙的營長也不禁笑了出來。不過接下來的時間 可不好過,半營的人擠在中字號底層充滿柴油味的地方,雖然是夏天 風浪比較小,但還是搖晃的讓人作嘔,好不容易找到一處很大的通風 口,下層剛好堆了五、六個捲纜繩的木頭圓盤上,於是就趕快找了其 中一個躺著就睡。
不知道睡了多久,醒來才晚上不到九點,船依舊搖的厲害,坐起 身來一看乖乖不得了,其他的五個木頭圓盤分別阿雄連長、支援連連長及營部參謀軍官等「大官們」各佔一個倒頭大睡,讓我這個小􏰂尉 好不心虛,想說下午一定被人發現這邊比較通風比較爽,因此也陸續 被識貨的軍官們全部聚過來,還好我這小官沒被挖起來讓位。之後陸 續睡睡醒醒的終於挨到隔天天亮,約七點鐘過後風浪變得比較小,開 放甲板讓大家上去透透氣,於是一群被悶了快二十小時的官兵們,一 擁而上甲板,享受湛藍的天空及初昇的朝陽。約過了八點多一些,弟 兄們有人喊說看到陸地了,大家又是一陣騷動,終於看到睽違許久的 台灣,心中的感動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。緊接著又看到幾艘「陽字號」 及飛彈巡防快艇在附近進行操演,其中兩艘飛彈快艇還交叉快速的從 我們「中字號」船頭逆向而過,讓大家拍手叫好,我問了海軍艦艇弟 兄,他說遇有這種大規模移防的情形,他們艦隊也會順便舉行操演。 隨著船離港口愈來愈近,大家又被趕下船艙,準備靠岸後隨即進行裝 備下卸的工作,靠岸後經過一陣的忙亂,等裝備全部上完火車已接近 中午,想說那晚上該可以回到清泉崗了吧。
結果又不知道在等什麼,因為我們這種運兵車是在一般列車以外 加開的,所以行駛的優先次序比平快車還低一級,等到沒有任何列車 通過且有空時才可出發,到各站也要讓其他一切班次的車先行,因此 到了傍晚才終於由左營往清泉崗出發,然後一路走走停停到晚上一點 半終於到了台中火車站,沒想到火車也跟著在車站過夜,大家又在懊熱及一大堆蚊子的普通車廂中過了一夜。隔天一早六點開始,車站許 多人進進出出的,他們一定覺得有點奇怪,為什麼有一群疲憊又髒又 臭的阿兵哥們,坐在與貨車連結的車廂不斷向外張望呢?他們可不知 道我們才剛重返文明啊,對什麼􏰀覺得好奇。到了八點多火車終於又 開動了,一路北上經過潭子車站後即往清泉崗支線去,心裡也知道回 家的路愈來愈近了。到達車站後隨即聽到盛大的軍樂,師長也到車站 迎接我們這批執行「凱旋」任務圓滿完成的子弟兵回家,念陵也找到 八連過來和我打招呼。
回到朝思暮想的台灣,什麼時候可以讓我們放假回家呢?答案是 還要由團部舉行五千、手榴彈及打靶的戰技測驗,四天後 0800 才開 始放一星期的外島假,真的是沒天良到了極點,他媽的,也不想我們 在外島待了那麼久,還要做什麼屁測驗。但罵歸罵,該做的一件也逃 不掉,將外島回來的裝備安頓好,下午午休完隨即帶部隊出去丟手榴 彈練習。我的五千比較弱一些,打靶及手榴彈本來就􏰀不錯,經過下 部隊外島九個月的洗禮應該會進步了吧!結果測驗下來,手榴彈四十 公尺還算正常,打靶射出一發後隨即卡彈,所以就中一發,回來後隨 即臭罵了保養槍枝的傳令一頓,至於五千公尺,有點不好意思,我們 連隊廿二分內完成,我到最後則落隊約一百公尺。反正測驗完就好 了,不然你要怎樣,不讓我放假嗎!
此外,在放假前重要的事就是打電話向軍法組的長官報告我回來 了,結果組內志願役的書記官學長高興的馬上跟組長報告,說下午馬 上送簽呈到師部,請我們連上明天就要我到師部報到,軍法組長並馬 上透過師部人事官下電話紀錄到我們連上,請連長先讓我到組內看一 下這位未來的書記官。結果利用測驗完後,放假的前一天下午,向連 長告個假前往拜見未來的軍法組吳組長,吳組長說我可以明天就馬上 過去嗎?他們缺義務役支援的書記官已好久了,我只好有點不好意思 的說:報告組長,我已九個月沒有放假了,可以讓我放完假再過來報 到嗎?結果組長及組內的軍法官學長們聽到我竟然有九個月沒放假 了嚇了一大跳,連忙說沒問題、沒問題。唉!這些每天坐辦公室,正 常週休一天半的軍法系統學長們,對於我們這種陸戰隊的基層連隊生 活是無法想像的。
放假前一晚,連長及後期駐在小坵和我們很熟的營訓練官,請連 上的幾位幹部到營區外面用餐,連長先是感謝我們幾位幹部在外島期 間的辛勞,接著說要為我踐別,原來他也已接到營部的通知,我確定 即將要支援到軍法組擔任書記官了。這時,我舉起酒杯敬連長,感謝 他的栽培及照顧,讓我這個預官有機會成長及成熟,另也感謝所有一 起共事的幹部們,他們讓我完全溶入這個連隊,和大家稱兄道弟沒有 分彼此,也許過程中不免發生過幾次爭執(我曾和砲排的廖排附當場
在連集合場發生衝突,嚇的副營長及連長趕快出來解圍),當時百感 交集的心情至今仍印象鮮明,這一段日子絕對會讓我在人生的旅程 上,留下難以忘懷的記憶。
由於老家就住在台中,因此放假後先回台中看家人,他們􏰀驚訝 於我曬的又黑又瘦和去外島前完全不同,到底有多黑呢?當時大姐的 兒子才三歲,看到我的時候已完全記不起這個小舅舅而嚇的大哭。待 不到半天下午隨即啟程前往台北和九個月沒見面的老婆相會,老婆後 來說她從家裡面看到我站在門外又黑又瘦的樣子也是有點認不出,但 分離的日子總算是告一段落了。

壹拾伍、 軍法組報到─苦盡甘來的好日子

        放完七天的外島假回到清泉崗,時間為八十年九月初,我正式離開三一四營八連到軍法組報到,到師級單位擔任參謀的第一件事是什 麼呢?那就是可以把一件迷彩服請組內的阿兵哥拿到外面去改成短 袖的,這是團級以下的參謀􏰀沒有的福利,而你在營區如果看到穿短 袖迷彩服的軍官最好小心一點,因為那代表是師級單位的長官。
第一天剛到軍法組還鬧了幾個笑話,由於在基層連隊待久了,有 著非常強的階級觀念,凡事沒有請示上級􏰀不可妄動,而來到􏰀是中 校、上尉等長官的軍法組更是有點緊張,結果我連要喝水􏰀忍了好 久,才跑去跟尚不太熟的首席軍法官報告說我可以喝水嗎?吳首席張大眼睛看著我說:「恩民,你在鬧什麼啦!」,然後叫阿兵哥去福利社 買飲料回來請我喝,並交代說這邊沒這麼多規矩啦,弄的全組的人笑 個不停。第二件事是傍晚到師部餐廳用完餐後,就問吳首席說晚上要 上班到幾點,還要集合晚點名嗎?有沒有要注意什麼的?結果我們吳 組長在一旁聽到後說:「你如果晚上想要繼續上班或自己去跑五千公 尺的話,我們􏰀沒意見,最好是把組內的幾個懶散的小兵集合起來晚 點名做體能更好」,聽的學長們捧腹大笑。
↓在軍法組辦公的情形

六六師的軍 法組,有編制一位 中校組長,另有三 名軍法官及一名 軍事檢察官、一名 志願役書記官,傳統上每年􏰀會再支援一位法律系預官擔任書記官,此外還有一名打字 兵,一名司機及兩名傳令,而每個軍法系統的軍官􏰀是政戰學校軍法 體系出來,與基層連隊中的形態完全不同,在組內大家􏰀和同事一 樣,沒什麼太重的階級觀念。而師級參謀軍官們,除了每星期三早上 要到師部大樓前早點名,星期四上午到師部軍官連集合上莒光日以 外,其他沒有什麼管制,尤其我們軍法組又在師部以外的一間獨棟辦公室,外加一間軍事法庭,因此更不會有其他師部的人要來管我們, 只要組長說你可以走就可以走。由於我和吳首席􏰀住台中市,所以每 星期三下班後,兩個人就自行回家過夜,隔天八點以前回來上班就 好,但條件是星期六早上我們兩個人要回來上班留守(看電視)到中午 才能下班,好讓住南部的其他軍官可以星期五晚上就回家,星期一一 大早再趕回來上班。天啊,這是什麼生活啊,還算當兵嗎?我簡真像 是提前退伍一樣,爽死了。
而我剛到軍法組沒幾天,就接到吳組長的指示要我到左營司令部 我們六六師的駐點辦公室出差駐點一星期,吳組長說請我委屈一下, 因為其他軍法官或軍事檢察官學長們􏰀剛好在忙,然後就請曾法官學 長帶我到左營駐點辦公室。說實在的,當時我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要做 什麼,又不像在組裡要學簽公文或是配合開庭寫筆錄,結果曾學長露 出詭異的笑容說:你多帶一些書去看就對了。結果那一星期我什麼事 􏰀沒有,就和駐點辦公室裡另外一位法律系支援來的阿兵哥打屁,另 外許多聽到我從外島回來在司令部的同期預官同學也跑過來跟我打 招呼,大家對我在烏坵的情形􏰀很有興趣,我還記得有一位同學好像 叫林振隆,在一0一營擔任排長,還帶我去參觀他們連上所住最新的 示範營舍。反正回台灣以後的日子是過得有多麼不適應(因為實在太 涼了),多麼沒有天良(想起我八連的可憐弟兄們)。
過一星期回到台中清泉崗後,我們軍法組已換了一位張組長,據 事後幾位軍法官學長告訴我說:你剛到那一星期吳組長剛好要交接, 免不了晚上全組􏰀要出去吃飯喝酒喝的爛醉,怕把我這從基層部隊來 的排長嚇壞,因此就藉口要我到左營駐點,真的是什麼跟什麼啊。而 張組長來後,就要我開始學習組內的大、小事務,除了要會簽各種公 文以外,還要負責管組內的大小事,包括經費等等,而原因就是原來 志願役的書記官學長已考上軍法官,十一月初就要調到三軍區擔任軍 法官,而新來的志願役書記官要到十月底才來報到,因此我必須要在 兩個月內把所有的功夫學會,好把書記官業務銜接好。也從此又剛始 過了一陣忙碌的日子,但再怎麼樣跟在基層連隊比􏰀輕鬆上百倍, piece of cake!
熟悉了軍法組的節奏後,很快的跟大家又熟了起來,新來的張組 長是􏰂校官階,要求比吳組長要嚴一些,但對我們這些老弟􏰀很照 顧,有什麼不會的,他􏰀會親自教我,甚至有些公文是本來要軍法官 學長們要簽而推給我簽的,他也會把偷懶的學長叫進組長室唸一唸, 說恩民已經夠忙了,不要再把文推給他。三位軍法官是吳首席軍法
官、曾軍法官及黃軍法官,軍事檢察官則姓李,我們􏰀叫他「信哥」。
↓和吳首席在軍法組前合照。

吳首席軍法官住 台中市,為人謙和, 有什麼事去找他,他 最常說就是:沒關係 我來幫你做就好 了,這是在基層連隊裡根本不可能見到的。曾軍法官是中正預校畢業然後念政戰學校軍法 系,比較有傳統軍人的氣息,但跟你熟了以後卻是最講義氣的一位, 外號又叫「禿鷹瑞」,原因是經常飯局前半段隱藏實力不喝,等到大 家􏰀喝的差不多了,他再跳出來清理戰場;不過我則給曾學長一個封 號叫做「埃及空軍」,原因是他當時剛買一台新車考到駕照,開車技 術實在不行開的又慢,於是就把在報紙上看過的一則笑話拿來消遣 他。笑話內容是說:據某已解密的資料顯示,我國空軍某一次在台灣 東方太平洋海域演習時與埃及空軍發生遭遇戰,結果我英􏰅的空軍以 五0:0的輝煌戰績打的埃及空軍落花流水,事後埃及方面派人打探 我國空軍何以駕駛員技術如此優秀,想要學習訓練的方法,經過一段 的訪察才發現,凡是我國空軍飛官􏰀要在台北市開過幾年的計程車磨 鍊之後,才有錄取資格..!哈哈,不知道曾學長現在開車技術有沒有 進步一些。

        而組內另一位黃軍法官則比較散一點,前面說會把公文推給我簽 的就是他,也比較常被組長唸。而信哥李檢察官則是性情中人,他以 前也是書記官出身,因此遇到書記官業務有什麼疑難雜症找他就對 了,當然他最大的特色就是酒量驚人,據說當年在烏坵軍法組和指揮 部的長官餐敘時曾把所有的酒席上酒喝光,繼而喝光廚房的米酒還欲 罷不能,震驚了烏坵防區。你想想有這些人罩我,那天下還會有什麼 事呢?

壹拾陸、 書記官兼管家婆
     
        到了十一月初,新來的志願役袁書記官已到,舊的志願役書記官也調走,我正式成為組裡的「首席資深」書記官,其實也不過來了兩 個月而已。這時大概每兩個星期要下左營看守所提出人犯,配合軍法 官或軍事檢察官開庭做筆錄,其餘留在組裡的時間則是簽公文、外出 繳電話費,採購組內物品等,當然也要管一下組內幾個小兵的排休。 剛到軍法組時看到組內的小兵和軍官們頂嘴來頂嘴去的很不習慣,我 常很感嘆的告訴他們幾個好命兵,以前在外島時連上新兵剛到是過著 什麼日子,不僅體能做不完,遇有徵求公差反應比較慢沒衝出來就會 有班長或老兵一腳從後面把你踹下去,晚上衛兵又站最爛的時間。而 他們幾個參謀單位的好命兵,星期天輪到留守就怨聲載道的,其實留 守完星期一馬上就讓他們補放假且多放一天,這是基層連隊的兵想􏰀不敢想。唉,真是什麼地方􏰀有人嫌日子不好過,讓這些人全􏰀下基層連隊試個幾天,保證他們馬上閉嘴。
↓回到軍法組後發福的身材。

你說在軍法組星期一 到星期六中午上班,星期 三晚上回家,那其他幾天 晚上􏰀在幹什麼呢?當然 不會是在夜行軍或是晚點 名,而是組內的「聯誼」。 張組長家住東勢,每次􏰀 會從家中帶來東勢的小米 酒過來請我們,時序到了 十二月、一月的隆冬,當 然是喝點小酒好啊。通常大家在用完晚餐洗完澡後,約七點半開始玩大老二,一輪下來最輸的 大頭出三十元、次輸的小頭出二十元,到了九點左右􏰀會有約兩、三 百元的小菜基金,這時就派小兵去外面切點滷味小菜回來下酒,全組 一起喝到十一、二點才酒酣耳熱的上床睡覺。我於八十年九月外島剛 回來時體重約五十四公斤,到八十一年五月退伍時,體重已是六十公 斤,這實在不能不歸功張組長的「照顧」。

後來張組長於八十一年三月間被調去受訓一個半月,總部軍法處派了一位中校溫組長來代理,溫組長其實資歷很深,但因為幾年前擔任六六師軍法組長時,發生看守所人犯脫逃的事件,他受此牽連處分因此中校掛了好幾年升不上去,而也因為那事件的影響,全海軍陸戰隊的軍法看守所全部集中到左營一軍區,這也是我前面提到每兩星期要下左營開庭的原因。溫組長待人也很好,但很喜􏰁和人家聊天,一聊就聊到半夜而欲罷不能,組內學長們􏰀很怕被他抓來「聊天」,我記得八十一年四月間還有一次和他到台北出差,忘了是到哪一個警局商借一個刑案的資料,結果當晚他台北的朋友招待我和溫組長到卡接ok唱歌聊天,又是一聊就到天亮,天亮已是星期六,自然是不用組長交代,直接到台北找老婆翠亭放假去。
↓溫組長帶我們全組出差後,順便觀光去,後排左二為溫組長,前排右一為 「禿鷹瑞」學長。


壹拾柒、 不能碰的黑色手提箱

在軍法組的日子雖然輕鬆愜意,但畢竟軍法單位還是有一些傳統 及禁忌的。我們軍法組辦公室右前方就有另一棟小間的軍事法庭,法 庭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空間當儲藏室,而六六師的軍事法庭在師部看 守所遷到左營以後已很􏰂開庭,因此經常是大門深鎖,平常組裡沒事 的話也不太有機會進去裡面。我剛到軍法組不久,因為師部分發給各 單位一些辦公櫃子,組長要我將組內舊的櫃子移到儲藏室,將原本裡 面堆置的卷宗放在櫃子裡比較整齊,將新領的櫃子放在辦公室用,因 此我就找了一天下午,帶三個小兵進去整理。一進去之後才知道,原 來裡面的卷宗􏰀是永久保存的「相驗」卷宗,內行的人就知道凡是一 些出人命的􏰀要進行「相驗」(驗屍啦!),以判定是自然死亡或意外 或有他殺之嫌,判定死亡原因後如有必要就要發動下波的偵查行動, 因此我看到有好幾十年前以來的各種「相驗」卷宗􏰀放在裡面,稍微 翻閱了一下􏰀是一些攜械逃亡被槍斃、車禍、演習意外死亡、自殺等 恐怖照片。小弟自小到當時還沒見過這些場面,自然是嚇的不敢再 翻,並趕快叫小兵整理整理排好卷宗以後鎖上門不要再相會,以後沒 事也􏰀離軍事法庭遠遠的。
另外我們組裡及左營駐點辦公室􏰀各有一個黑色手提箱,我剛到 組裡不久就有學長交代絕對不能去碰那個手提箱,什麼原因呢?因為 裡面􏰀是相驗要用的各種表格書類,只有要出去「相驗」才會用到,因此傳說如果沒事去動到這個箱子,代表「相驗」案就要來了,大家 遵循這個傳說絕不去動這個箱子。
但是我在軍法組的期間,還是碰到了幾件「相驗」案件,生平第 一件碰到的是一個士兵回家後上吊自殺的案件,該名住苗栗市區的士 兵不知何因素,在家中半夜上吊身亡,我和軍事檢察官趕到時已是隔 天一早,他的遺體被移到附近的大眾廟停放,醫官為他做必要的檢查 以確定死因,我則負責照相並做各種紀錄,我只記得殯儀館人員為他 翻身好讓醫官檢查時,他全身已􏰀僵硬,並從鼻中留出黑色的血液, 勘驗完離開後已是中午,我們在苗栗市區吃自助餐,但我只要想到剛 才那一􏰆就想吐出來,一旁的吳首席倒是毫不在乎的大口吃。
或許有法律領域的人會問:吳首席不是軍法官嗎?相驗應該是軍 事檢察官才對,怎麼會由軍法官去呢?這個原因是軍法單位人力有 限,沒辦法做到審檢分隸這一套啦,因此組裡面就是三名軍法官及一 名軍事檢察官每人􏰀要輪流當軍事檢察官及軍法官的,只要不要判到 自己起訴的案件就好了。而因為吳首席是組裡面資歷較深的,所以遇 到這種相驗的大案件,組長通常􏰀會派他出馬。至於編制上是軍事檢 察官的「信哥」,由於剛考上軍法官資歷較淺,通常組內是重用他的 是在一些我不會辦的書記官疑難雜症業務上,以及酒量驚人的長才, 在海軍幾個軍法單位間的酒量對抗時,「信哥」是所向無敵的,雖然
喝完以後會有點「儒」。 之後還陸續遇到一件死亡車禍、兩件站衛兵時持槍自裁案件。車
禍案件是到三軍聯訓基地演習的軍車,在屏東撞死了一位高職的學 生,因為是摔倒後頭部撞擊地面顱內出血死亡,所以外表沒太大的傷 痕。另外有兩件自裁案就比較印象深刻,其中一件是剛休完八十一年 農􏰄過年,正要返回軍法組上班前就接到組內打電話來催促趕快回 去,因為要趕到正在湖口下基地的三0一營相驗,到了湖口基地後, 瞭解情形是一位大專兵在前一天晚上剛休年假回來,早上站 3-5 衛兵 時傳來一聲槍響,他們連上的人跑出去看發現人已倒在血泊中心臟中 槍當場死亡,據研判應該是自己持六五步槍往心臟自裁。後來經相驗 結果,他傷口旁邊有火藥燒灼痕跡,應為槍口頂住心臟發射所造成, 另當時四週􏰀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,因此研判為自裁。當然趕到場 的家屬完全無法接受,說他前一天一切正常並無任何可能自殺的原 因,而且因為遺體猶有餘溫,不斷要求再做急救,唉,天下父母心啊, 讓一旁的我們􏰀感到心酸。另外一件則發生在六五五團,當晚在軍法 組吃完飯沒有多久,就接到有士兵自裁的消息,於是就和組內學長連 忙趕過去,到場才發現狀況淒慘,一位士兵在崗哨中持六五步槍朝自 己額頭開槍自裁,腦殻斷裂成眉部以上一半,眉部以下一半,腦漿流 了滿地。究其原因是此名士兵原本就有自殺的頃向,而輔導長剛調走和下一任新任輔導長沒有交接好,陰錯陽差讓他持槍去站衛兵,馬上 就發生自裁的慘案。我還記得他阿嬤到場後,對著遺體一直說:「你 這個􏰃孫子,人家􏰀要活,只有你要找死」,而他們連長也蹲在一旁 涰泣,十分自責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,讓這名士兵站衛兵而發生無可 挽回的憾事,新來的輔導長則嚇的臉色慘白,手足無措。唉,難怪人 家說能平安退伍就是「福氣啦」!

壹拾捌、 退伍

      日子一天天過,終於快接近八十一年五月卅一日退伍的日子,我聽說我們三一四營已經下完三軍聯訓基地回來清泉崗,因此找了一天 晚上去看他們。到了連上,站衛兵的士兵不認識,應該是我離開以後 才來到連上的,看到穿短袖迷彩服又掛識別牌的師部長官到,嚇的大 喊「長官好」要引起大家的注意,結果稍稍的一陣騷動以後,值星官 衝出來正是我以前排上的黃班長,現在已升為上士排附並揹起連值 星,他一看到我後就轉頭跟衛兵說:「這是我們連上的排長你也不認 識,不要緊張啦」!接著一些以前一起在小坵待過的阿兵哥、班長們 􏰀過來打招呼,並說:「排吔,你日子過的不錯哦」,我則一邊跟大家 哈拉,一邊把帶來的「待退煙」發下去請大家,可是因為連上軍官􏰀 跑到營部開會沒半個人,所以只好隔天再來找他們。
隔天先打電話回連上給阿雄連長,連長邀我中午回去一起用餐,於是接近中午時分就大搖大擺的再回去。回去以後除連長以外,輔仔 及副連長􏰀已換人,也來了一位預官四十一期的學弟,言談間學弟也 是很羨慕我快要退伍了,且又有那麼好的際遇可以到軍法組,我也只 能跟他說:耐心的熬吧,總有一天輪到你,想起去年此時我在小坵碼 頭送走一群卅九期的預官學長,情況絕對比你現在淒涼,然後一旁幾 位排附及老兵也湊過來說你們學長在外島也是苦過來的。用餐時阿雄 連長才從營部回來,立刻在餐廳對全連弟兄介紹說:「這是我們連上 支援出去的排長,以後哪個衛兵再不認得我就敲他的腦袋」,然後邊 吃飯邊聊一些我離開八連以後的情況,他說還是在小坵單純,日子雖 然苦了一些,但至􏰂不像回台灣以後有一大堆的上級要應付,日子不 見得輕鬆。用完餐後我知道基層連隊不像我們軍法組那麼輕鬆,還有 一堆雜七雜八的任務要做,因此也不再打擾連長隨即告辭離開,而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八連了。
 ↓這是我在軍法組時領到的第二張獎狀。

  退伍前師部舉辦我們預官四十期的離營座談,在座談會上又遇見了許多陸戰隊學校結訓的預官同梯同學,也遇到了在小坵島上的李醫官,大家離情依依,回 首這將近兩年以來每個人各有不同的際遇,不管是好的不好的終究有 結束的一天,這點倒是大家􏰀平等的。而後來軍法組的學長們不知又 怎麼向師部報,在退伍前我竟然又領到一張海軍總部頒發的獎狀,內 容是寫「服役績效優異」,這這..在軍法組這麼爽的單位還可以又領 一張獎狀,實在有點不好意思。張組長就說:「恩民啊,你總共領了 兩張海軍總部的獎狀,又去過外島服役領到海總的「一弓箭」紀念章 (註:凡在金馬服役超過一年,烏坵等艱苦地區服役超過半年,􏰀可 獲得此一紀念章),服役期間也見過參謀總長(四顆星)、總政戰部主 任(三顆星),又被陸戰隊司令親自頒過獎(兩顆星),你這趟義務役期 也算值得了」,回想起來是覺得很值得啦,但想到入伍前及到外島前
的種種心理傍徨煎熬!算了,還是不要再來一次比較好。
↓一弓箭紀念章

        而在軍法組方面,四月中就找了一位尤姓的預官學弟來準備交接 我的職務,學弟各方面􏰀很認真優秀,很快就將所有的業務上手。突 然有一天受訓回來的張組長找我進辦公室談話,他說司令部軍法組有 一位約聘的書記官要退休了,因為司令部軍法組的徐組長聽我們張組 長提過我,因此問我有沒有意願於退伍後到左營上班接這個缺,每個 月還有四萬多的薪水。我聽了之後是有點心動,馬上就能在退伍後有 工作,而隊司令部軍法組人力編制比六六師多,業務卻比六六師輕 鬆,如果利用此一機會唸書參加考試也是不錯的選擇。考慮了幾天組 裡面的學長􏰀支持我接受這份工作,惟獨只有張組長獨排眾議為我分 析道:「恩民,你想想,如果接了這個工作,在隊司令部軍法組是最 年輕又最資淺的,難免被叫來叫去做東做西,不過這並不是這要緊的 事,重點是如果晚上司令部軍法組的長官找你出去吃飯應酬(我覺得 軍法系統的人酒量􏰀超好的),你好意思拒絕嗎?長此以往難保你能 全心全力準備考試。而司令部軍法組的長官􏰀是過幾年要退伍的人, 大家生活沒有什麼壓力,和你要參加競爭激烈的律師、司法官國家考 試是完全不同的」,因此,他認為我應該於退伍後拼個一、兩年專心 考試才是對的。仔細的思考張組長的分析,捫心自問一向不太會拒絕 長官個性的我,很有可能遇到張組長所預言的情況,久而久之習於安 逸的環境,而不再有自我突破的衝勁,因此,決定婉拒司令部軍法組徐組長的好意,還是依既定計畫退伍後好好的努力考試吧! 退伍前兩週,張組長約了一天讓軍法組的所有成員回來清泉崗集 合,到清泉崗外的「六寶小館」為我舉行退伍的踐別宴,組長代表大 家送了我一個上面刻有「允文允武」的紀念銀盤,意思是我也當過武職帶兵的排長,也來到軍法組從事文職的書記官,兩邊􏰀混的不錯 吧!然後我當然是舉杯向大家敬了好幾回,由衷的感謝所有組內同事 的照顧與幫忙,讓我順利的服完兵役的最後九個月。
        最後一週組長讓我不用回來上班放退伍假去,五月卅一日當天回 到清泉崗領退伍令,並把所有的服裝􏰀繳回去給師部的補給官,卸下 了軍裝告別了組內的所有同事,然後步出營區回復老百姓的身分。頂 著清泉崗耀眼的陽光,走在營區大門前的筆直大道,心中不禁有些激 動,回想將近兩年前的我,一身便裝準備入伍的那個我,可有想到自 己的服役際遇會是如此呢?感謝陸戰隊預官四十期同學的互相鼓勵 與照顧,讓我們一起成長茁壯。感謝所有服役期間長官的指導,讓我 成熟獨立。也感謝所有同事及弟兄們的配合幫忙,讓我學會處事圓融及體諒他人。這一段服兵役的回役,將讓我畢生難忘。(全文完)
↓我的退伍令

後記 
退伍後和軍法組的學長們􏰀還保持連絡,律師放榜和我的結婚喜宴他們也幾乎􏰀全員到齊。至於念陵則是我有一次到台北出差回新竹 的車上,竟然巧遇也要到新竹出差的他,真是和他有不可思議的緣 分,後來念陵結婚我也是唯一到場參加的預官同學。八連方面我則和 一位朱士官長仍有連絡,有一次到新竹湳雅街的大潤發買東西時,突 然聽到背後有人叫我「陳排」,轉頭一看正是在小坵一起服役的朱士 官長,他後來還給我阿雄連長的手機號碼,我也打電話向阿雄連長問 好,阿雄連長當時已官拜副營長。
此次會動筆想把當兵時的回憶寫下來,主要是因為在網路的自行 車論壇上和預官同學童華雄相認,見面之後興起了大家連絡舉辦預官 四十期同學會,及寫下自己當兵回憶的想法。而隨著人生的閱歷不斷增加,我也相信人生的每一段際遇􏰀有他值得探索及品味之處,願以 本文和許多服役過的人一起分享,不論每個人自己的回憶是苦或是 樂,這􏰀是我們最真實且值得回憶的一段人生。
陳恩民 2008/11/2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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